喝了一夏天绿茶,有些乏味了。周末把沏绿茶用的玻璃杯,洗净收拾起来。从收藏柜中,取出紫砂壶,用沸水烫泡冷水激过,准备把从武夷山旅游带回来的夏摘铁观音试泡一壶品赏。
周日,坐在阳台的小竹林中,打开真空包装的铁观音,沸水沏在紫砂壶中,呷一口杯中茶汤,细细品来,原先的“茶太新,怕味不全”的顾虑顿消。本来买夏茶时,茶农就说:春茶摘后因气温低发酵不好,嫩叶中的茶多酚含量少,品质味道可能稍微差一些。现在看来是这个理儿。闻着清雅的铁观音茶香,咀嚼着口中茶的余甘,不由得想起唐代钱起著名茶诗:“竹下忘言对紫茶,全胜羽客醉流霞。尘心洗尽兴难尽,一树蝉声月影斜”的意境。连啜杯中茶,眼前浮现出:在一个种满竹子的院里,碰见一个和尚,请他品茶、谈竹、谈诗、谈画、谈人生……这似幻非幻的情景正可援笔赋诗。细一想这本来就是“因过竹院逢僧话,又得浮生半日闲”唐•李涉《题鹤林寺僧舍》中的两句诗。这真是红楼梦有人写了,不然我也写一部红楼梦的笑话。莫怪萧乾在《茶在英国》中说:边呷着茶边谈论李白和白居易。刹那间,那清香的茶水不知不觉把人带到唐代的中国。正如金圣叹所说“于无意中得之”。也印证了萧先生的感悟。品茶中的“闲”是值得珍惜的。在茶滋润着自己心田的时候,感受生活,品味人生,感悟世间万象,从而构建宽广的心胸。
紫砂壶中的铁观音经三泡,汤色仍澄黄通透得如玛瑙,殊香的味道还是很甘润。这举世无双的尤物,让我忘怀尘世的繁杂喧嚣。其实几年前还不知道铁观音为何物的我,是在从台湾回来的朋友处品尝了一次这超凡脱俗的东西,从此,我就对这种半发酵的茶情有独钟了。
喝茶也当随时代,它很快就改变了我这天津人只喝花茶的习惯。现在一般是夏天喝绿茶,像黄山毛峰;秋天喝铁观音,其中9月新茉莉花茶上市,喝上一阵儿;冬天喝普洱等。我的周围嗜茶的朋友,也不再只喝花茶了。早些年读梁实秋先生的《喝茶》,很羡慕他数十年来喝过的:北平的双窨、天津的大叶、西湖的龙井、六安的瓜片、四川的沱茶、云南的普洱、洞庭湖的君山茶、武夷山的岩茶,甚至不登大雅之堂的茶叶梗与满天星随壶净的高末儿。梁先生把这些写进书中,留传后世。现在看来,这些东西,在天津你无论走进哪家茶店都可轻易买到,这算得了什么呢。
我知道中国的茶已有四千多年历史。从很早就把喝茶、种茶、制茶的方法传向世界各国,同时也把文明带给了这些国家。喝茶是一种嗜好,也是一种文明。1998年美国中华茶文化国际研讨会发表了“当今世界没有不饮茶的民族,没有不饮茶的国家。”以茶可以行道,以茶可以雅志。秋日我对茶说,茶也对我说。